老師，我們沒聰明到哪裡去！

世界很寬廣，職業很多型態，人生路很長，孩子的成就，豈是單在學校裡界定的？

昨天和兩個修過資優教育課程的老師聊。我們很感慨國內資優教育侷限在升學考科。更慘的是，升學考科的老師不自覺的摧毀多少非考科類的天才。
就算孩子不是天才，也不該用這些字眼羞辱。
世界很寬廣，職業很多型態，人生路很長，孩子的成就，豈是單在學校裡界定的？

不管在哪所學校，哪所辦公室，都一定有老師不斷抱怨學生笨、懶。有些比較激烈的，尖酸刻薄的話語，更如針刺刀割。
多年前某科老師對我的班不斷用這些貶低字眼罵孩子，還說，作文隨便寫寫都可以拿高分，哪需要開什麼寫作課。研究所隨便準備兩個月就考上了，幹嘛讀得那麼累。
我發現那一陣子孩子們鬆散，關心詢問，孩子們吐槽我這導師幹嘛逼他們一天到晚讀書考試。
我反問孩子，你們像那老師，是天才兒童嗎？
不是！
他準備兩個月就考上研究所碩士班，我準備八年，三次落榜！
他兩年研究所畢業，我六年！
但，就算他再怎麼天才，難道是所有的科目、所有的事都是天才嗎？
我還想讀博士班，雖然博士學位對國中小教師完全沒有提敘，簡直是白讀。但是，因為我在碩班讀到我喜歡，感興趣的議題。考三次博班，還是落榜。雖然放棄再考，卻還是不斷進修，參加研習，希望給你們最好的學習品質。這代表什麼？
我有任何一次因你們沒學好而罵你們笨、懶嗎？
因為我們都不是天才兒童，不是！都不是！所以用我們能力等級的方式去努力，錯了嗎？
我從來沒逼你們要得幾分、考上建北。而是告訴你們，多努力一下，你可能比別人多一些分數，多了很多選擇權，填上喜歡的學校、喜歡的科系。為誰讀書？為你自己！
我也討厭這種變態的升學考試方式，但沒有其他升學方式，只能走這條路，不想為自己喜歡的科系努力嗎？
如果你們像A同學那樣，清楚自己要走哪條路，八年級就參加各個職業試探的科系，九年級一整年參加技職教育，拿到優等獎，只要基測門檻過了，就可以分發入學，開心去報到，所以現在悠哉讀書。那現在你們想怎樣？
你們一天到晚嘲笑A笨，嫌他做的東西噁心，現在看他悠哉，自己要苦讀，心生不滿，發洩到我這裡，抗拒讀書嗎？
兩條路，一、學天才兒童，隨便念念。二、學我這個笨小孩，熬過去。
孩子們當下靜默，安份讀書去了。

多年後，看著當時那些不安份的孩子們在自己的領域發展，或許不是頂尖高手，但也各有特色的奮鬥生活或發揮專長。這是讓我感到最欣慰的風景。
兩年前我終於申請上博班，跨入資訊教育領域，等於是從頭學起。這兩年來，雖然在所裡耍了不少智障行為，但我讀得很開心。

反觀只會罵學生笨、懶的老師，仍在原地踏步，時代劇變，無力反應。能退休的，及早退休，但日子似乎過得不怎麼好。不能退休的，不斷疲於親師生衝突，無力感更讓他們發雷。所以，我觀察後，簡單推論，常用這些羞辱字眼的老師，最大的特點是充滿抱怨的個性，自己又無力或無心改變，和學生聰明與否無關吧。

有一次，一個老師來跟我抱怨學生笨、懶。我笑笑說，對不起，因為我這班導師也很笨很懶。這個聽不懂隱喻的老師仍不斷情緒失控數落。
我很想回轟：
「老師，你那麼厲害，為什麼你沒考上台大？為什麼沒有繼續讀研究所？為什麼沒有讀到博士班？為什麼不會畫畫？為什麼不會講英語？為什麼我在學校裡沒看過你讀課本講義以外的書？為什麼…」
「老師，你罵的那個孩子，被檢定是資優生，在我的表藝課，創作力最好，領導統合力最強，你看到了嗎？他就算基測不怎麼樣，卻已被藝術大學教授看上了！」

世界很寬廣，職業很多型態，人生路很長，哪兒是國英數自社能簡單界定的？
還有，請不要再說：「他不會讀書，會打球/表演/唱歌...也好啦，至少沒變壞。」那不代表你有尊重多元發展，那一樣是考科獨尊的心態。那只是不帶髒字的罵法，一樣存著放棄學生的意念。

老師，我們沒聰明到哪裡去。好好的欣賞、發掘孩子的強項，就很厲害了！

延伸閱讀：《盧蘇偉：天下沒有笨的小孩》